2011年1月5日 星期三

金枝演社:大國民進行曲

文字: 吉米不蘭卡
網站: La Casa de JimmyBlanca



時間:2010.12.25 7:30PM
地點:國家戲劇院
名稱:金枝演社  大國民進行曲

(註:這是金枝首度站上國家劇院的作品,也是我的第一次金枝,值得紀念 (笑)。此次聖誕檔期的加演,為的是要補9月因颱風取消的場次。)



金枝演社在我的印象中,是風格很強烈的一個團體:台客、草根、胡亂搞 (哈哈)。從過去文宣可看到,色彩鮮豔的服裝、古樸卻又誇張的Pose與妝等,讓人感覺每次的作品都很熱鬧、很好玩。此次的《大國民進行曲》也是,從故事、角色、台詞、歌舞等,無一不吻合了金枝要給觀眾的「歡喜來看戲,幸福帶回去 (台語)」的目標。然而,從平面文宣裡所看不到的,是金枝在熱鬧和歡樂中,所帶出的,台灣小人物的味道與價值。(OS: 所以我說要進劇場看戲嘛!這樣才能感受到那個很重要的FU~)


故事背景設在1945年,日本天皇已宣佈投降。此一消息,聽在於北台灣駐紮的高橋少佐耳裡,心中雖震驚,卻仍抱持著鴕鳥心態,與台籍兵長小林,對不知情的台籍日本兵們撒起

漫天大謊:「日軍勝利在望,只要挖到山區裡的黃金,就可助日軍一舉擊敗敵人,屆時當可光榮返鄉」。只是,在不知有無礦脈的山區埋頭苦挖,小兵們軍心渙散。正巧以團長春子為首的「大國民歌劇團」經過山區,小林便邀請這群女團員,留下來化身天皇派來「女子挺身隊」,安撫軍心,同時允諾要是真挖到黃金,會照實分享給歌劇團員。


因此,台籍日本兵們當真相信了自己受天皇重用,總有一天會凱旋歸國;歌劇團員也認為,等到黃金出土,自己就不用這麼辛苦的跑江湖賣藝了。這群青春男女彷彿來到一個與世隔絕的幻境小島,男的努力工作、女的柔情以對,彼此間的愛苗也在不知覺中滋長茁壯。只是,看著一群還相信「戰爭勝敗懸於挖出黃金與否」的士兵,團長春子越來越覺得自己像是個壞人,用一個個的謊言將一群人綁在這裡。而知悉一切都是假的小林,終被春子的溫柔與孩童芒果青的天真打動,成了入戲最深,最不願戳破美夢的傻子。


這次的主要舞台有個可變形的大岩石,是船、是山頭,也可拆解成多層次的礦坑,搭配上背景的多媒體投影與降下的各式大景片,很漂亮的做出了景的深淺差異,立體感十足。


不得不說,在《大國民進行曲》裡,台語變得更好聽了,有時甚至是說的比唱的好聽。可以呢儂軟語的害羞撒嬌,也可以義正嚴辭的針鋒相對。雖說一般人並不會如此戲劇化的放慢速度或放大表情說話,但這些誇張,在《大國民進行曲》裡,卻是絕對不可或缺的存在,可愛純真、直接動人。


最吸引我的,莫過於陳明章老師所製作的音樂,好聽到耳朵會出油啊 (OS: 應該要把陳明章老師貢起來拜~)!我平常聽的是各式流行音樂,大量的合成與電子樂器,自有其震撼人的磅礡氣勢。而陳明章老師所譜寫的歌曲,利用傳統的中國樂器 (二胡、竹笛、琵琶等),除了有充滿感情的歌謠韻味,更有High到想讓人跟著一起搖頭的國樂搖滾,一聽上癮呀!


劇裡有兩個奇怪的角色:戲團領班與忍者頭子。在劇情設計上,戲團領班在一開始便脫團,要歌劇團繼續前進,自己卻自顧自的胡亂走;忍者頭子更是神出鬼沒,行蹤可疑的到處亂跑,後來才知道這個人其實就是一開始的高橋少佐。看似敵對的兩方,最後卻「攜手同心」的拋棄了原本對團員和小兵的保護與承諾。


戲團領班是傳說中的祖國所派來的,忍者少佐則代表日本,那這群被困在山頭的團員與小兵呢?我不愛泛政治化,但在這裡,歷史的傷痛與重量卻如同從天而降的大石,硬生地擺在你面前,要你選擇。一句簡單的「哩喜蝦咪郎?」敲醒了大家還沉睡其中的美夢,只見答案千奇百種:歹灣郎(台灣人)、哈咖忍(客家人)、ㄏㄧˋ般郎(戲班人)、囝仔人,讓我聽了是好氣又好笑。


仔細想想,生長在這塊土地上的我們,好像時不時都在找尋自己的身分與認同感:每到選舉就要吵一次的省籍與顏色問題;誰是新台灣人,誰又是台灣之子;就連島內都有個天龍國存在,搞得是紛紛擾擾,亂象四處。只是大家也都很可愛,在該一致向外的時候,強大的團結力量卻又一點都不少:不管是感動於小盧打敗Roddick、小小郭的登板,大家莫不守在電視機前,用念力幫選手加油;當自家選手被欺負時,更是群起同仇敵愾;就連自己跑出國玩時,介紹自己的國家,用的也都是"Taiwan",甚至還會附加說明"Not Tailand, No China."


戲裡,原本希冀少佐能給予最後一次機會的台籍兵長小林,卻不幸遭到槍擊,徹底粉碎了自己的未來。在眾人攙扶下,重傷的小林走出礦坑看日頭,滿山的菅芒花被太陽照得遍野金黃,金山真的變成「金」山了。不知是真的雪、抑或是菅芒花飄盪,奇異的八月雪景象,似乎在暗示著,是時候該打破現狀了,唯有自己做決定,才會有出路。


在《大國民進行曲》中,台籍日本兵與大國民歌劇團各有自己的春秋大夢,藉由兩個謊言的戳破,將故事走向帶往「台灣人民的民族自我覺醒」。雖說處理的方式稍嫌廉價與輕率,但這議題畢竟是歷史的濫觴,即便進到建國百年,問題也不見得能理清。只是當腳色問到「哩喜蝦咪郎 (你是什麼人)」跟「哩賣最蝦咪郎(你要做什麼人)」的問題時,席間是有觀眾忘情大喊「哇賣最歹灣郎(我要做台灣人)」的。很可愛,不是嗎?這戲的效果達到了,碰觸到某些觀眾,值得了!



有興趣的話,可以看看底下的劇場精華,非常的逗趣可愛得人疼呀!

(註:正當我納悶為何春子這麼會唱時,才發現他是明華園團長陳勝福與孫翠鳳的女兒呀)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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